擀面

2025/11/3 11:54:26 人评论 分类:矿山文学

   我曾多次想过擀一回面,却总不敢下手。母亲擀的面,软硬适中、薄而光润、劲道爽口,不论是从小吃到大的家常便饭,还是成家之后的团圆时刻,她那一碗面,总能牵动我们心底最柔软的记忆与情愫。


   今天,媳妇儿热了丈母娘早些时候带来的羊肉,唯独缺一碗手擀面。我说去买些现成的面条,媳妇儿却不同意,她说,只有亲手和面、亲手擀制,才不辜负这从三百公里外带来的娘家味道。我也深以为然,只是我们俩,谁也不会擀面。


   我拨通母亲的电话,向她请教和面擀面的方法。母亲经验虽深,却不善言辞,东一句西一句,总也说不到关键。我只好作罢。媳妇儿提议上网搜教程,我却不愿就这样随大流,索性凭着记忆中母亲和面擀面的样子,自己动手。


   我把面粉倒进瓷盆,一手提壶徐徐滴水,一手持筷不停搅动,让沾水的面粉悄悄藏进干面里。如此反复,直到所有面粉都成了均匀的面絮。接着,我挽起袖子,一手扶盆,一手握拳,用力按压在面絮上。面絮在我的揉搓之下,渐渐团结成团,从粗糙到光滑,最终变成一枚温润如玉的白卵,我才停手。


   母亲醒面时,总爱把面团裹好放在炕头。我家的炕头,在我记忆里几乎从未闲着——不是蜷着打呼的猫,就是正在发酵的稠酒,要么是生发的豆芽、待炸的油馍面。偶尔空出来,才成了哥哥的专属铺位。


   如今楼房里没有炕头,我便把面团静置于咕嘟着羊肉的灶台边,盼着这点暖意,能模拟出老家炕头的功效。让这面团也像爱睡热炕的我们、打呼的猫一样,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劲道十足。


   待我撒上面粉,拿起擀面杖压向面团时,能感到它温暖而柔软——看来,它确实睡了个好觉。因为是头一回擀,我不断调整着节奏,努力回想母亲擀面时的动作,依稀是“两推一收”。渐渐地,我的频率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合,那一刻,我仿佛成了她。第一次摊开面团,果然厚薄不均。我又学着母亲的样子,调转方向,撒粉、卷杖,用手掌与指尖细细感知面的厚薄,仿佛一家人吃得香不香,全系于我对这面片的阅读与拿捏。我不断苛求自己要擀得像母亲一样好,却也明白,那并非一日之功。


   面终于擀好了。我将面皮叠成阶梯状,提刀切下,脑海中自然响起母亲切面时那连贯轻快的节奏。我也一气呵成,撒粉、抖面,母亲手下那面条的形神,总算有了几分模样。


   面条下锅,大火烧开。待锅中如玉浪翻滚三次,每根面条都争着要浮出水面时,我用笊篱一抄,抖三抖,稳稳将面捞入碗中。浇上羊肉,香气四溢,那一刻,竟有几分“掌勺定乾坤”的快意。


   我迫不及待地请媳妇儿品尝。她颇为意外,没想到我能做出这么地道的羊肉面,更没想到这是我第一次擀面。她笑说我是“装的、藏的”,我也不多辩解,只看她吃得尽兴,心里便满足了一大半。待我自己低头嗦上一口,才真正尝出这面的滋味——有她的期待,有母亲的影子,最终汇成了属于我们家的味道。(柠条塔矿业公司:冯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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