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从鞍钢淬火的机床到抚顺沸腾的煤海,那双磨破的胶鞋丈量过太多荒芜的土壤。他总在晨雾未散时醒来,将昨夜补好的军装叠成方正的太阳。储蓄罐里的分币叮当作响,汇款单上的“解放军战士”模糊了籍贯与家乡。
那青苔般小小的螺丝钉,却有着坚韧而崇高的信仰。抱着襁褓中的幼儿穿越深夜暴雨的十五里泥泞;在年关将至的站台把车票塞给素昧平生的老丈。他在日记里写下:“如果你要告诉我们什么思想,你是否在日夜宣扬那最美丽的理想?”
于是,这枚螺丝钉在1963年的春天被擦得锃亮,嵌进时代的齿轮里,从此轧过岁月的车辙,留下永恒的印记——印在钢铁厂高炉迸溅的火星里,印在田间地头新栽的禾苗下,从此无数双手开始传递同一种温度,直至今天。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62年前的日记本上,钢笔尖洇开的墨迹早已干涸,可那些字句仍在发芽。高铁站里的大学生志愿者搀扶盲人旅客的手,正托起一片重新定义“看见”的天空;校园舞台上小朋友用童音唱响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略显混乱的稚嫩声线,竟比交响乐更加洪亮。
有人问:这时代还需要雷锋吗?
无人回答,只是看向戍边战士枪管上凝结的霜花,看向志愿者手中的垃圾袋;看向乡村振兴的田垄,看向实验室彻夜不灭的灯,那里,有无数双手正攥紧那枚螺丝钉,将它拧进新时代的钢铁骨骼中。
我站在展台前,看着二十二岁的青年永远停驻在了黑白相片里,而那枚如苔花般小小的五角星铜扣却化作永恒的太阳,悬在民族精神的苍穹之上。(张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