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代代的陕北人生活在这片具有古老气息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迂回在这些像迷宫一样的黄土路上,就此走完人生的全过程。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去过省城,不知道大山之外的繁华世界,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还记得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是我记事以来最坏的年头;后来想想,却也是最好的年头吧!
那年入夏,准许毕业离校的我为了找工作四处碰壁。三个月下来,省城严酷的就业环境把最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小伙子碰撞的灰头土脸。翻一翻空空如也的口袋,想一想入不敷出的生活基本开支,我只得回乡。然而更严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年老家的山上要比往年更荒凉,春夏两季的干旱让原本靠天吃饭的乡民们心中更没有着落。整个村庄都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中,零星的几株杨柳树在风中没心没肺的招摇着,像是在嘲笑铩羽而归的我,又像在数落村民们的愁眉苦脸。
十多年的读书生活早已经惯坏了自己。面对繁重的体力劳动,面对那贫瘠的黄土地还有那万万千千走也走不完的黄土路,我心中有万般不甘。可是当看到为生计所迫日渐消瘦的双亲,驼着背依然不屈不挠的穿行在曲折的黄土路上的时候,我一个体态健康的小伙子又怎么能蜷缩在安逸的角落?此刻我还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又能做的了什么?父母亲那瘦弱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拉住了我的双手和双腿,并给了我沉重的一击。我就像被纵横万千的黄土路形成的大网禁锢在这片黄土地上一样,气也透不过来。
困则求变。倘若我没有走出过黄土路,没有花费十数年读书的话,或许我会认命,像我的父辈们一样继续挣扎在这片黄土地上。但现在决然不会。
一天清晨,我依旧早早起床,扛着锄头走在乡间的黄土路上,村支书老远就喊着我的名字:“你工作的消息下来了,明天你就可以报到去了。这次要不是你小子的极力争取,咱村就业帮扶的名额可能就轮不到你了……”终于,我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陕煤集团神木柠条塔矿业公司的一名员工。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起行囊走在通往村外的黄土路上,不舍的回头张望。路还是那条黄土路,只是万千错综复杂黄土路中的一条,但这一定是最充满希望的一条路。深深再看一眼,感谢、感激、感恩之情瞬间涌现。父母的身影逐渐模糊,回过头,我大步向前,此时朝阳正好。(张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