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是黄土高原,长在崖泮上少有人触及的枣子,大多酸的透骨,几颗就能打牙。
唯有我插队的那处崖泮,爱霞守候的酸枣,能存留我心一生最美的水果,清脆酸甜
注意到酸枣这个不被人注意的水果
那是头一年插队的秋天
收小秋是一场很惬意的劳动
成熟了的渭北高原就是色彩的大写意
收了绿豆、黄豆、红薯,在掰棒子
早晨的露水湿润了干燥的肌肤
在秋阳温度起来后便走进了尘埃
黄透了的玉米叶便有了小刀的作用
崖泮下休息时爱霞塞给我一把红头的小枣
爱霞是生产队的唯一
她说:酸枣很好吃,酸甜的
有指头蛋子大的酸枣,翠香酸甜
好像把整个秋天的感觉都吃进了身体
她说:崖泮上都是,我领你去摘最好的
很兴奋,也很冲动
以前没吃过这种枣子,想着有插队的味道
翌日休息时,我们绕到另一个崖泮下
这里的土似乎有点湿润
带刺的酸枣树比别处都长得茂盛
枣子长得也比别处大
身上的口袋都装满了,好多都是爱霞给摘得
酸枣刺在手背上划出了好多红色的口子
疼着快乐着,感觉特别的不一样
那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常年劳动不一样的手
分享果实时,我保密了那片属于我的崖泮
突然感觉到,那处崖泮是我的自私
后来,独自追随过春天的酸枣花
夏天生硬的青蛋子,酸涩的木质生涩
离开的头一天,又跑去在崖泮下矗立良久
一直看着夕阳落下西山
在青灰色的傍晚里独自走在渭北高原的川道里
那红透的酸枣是我第二故乡最美的颜色
(马沈岐)